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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区寺院唐卡维护失当现象

藏土高原的环境与唐卡画布、颜料等特质,固然是唐卡存在于西藏高原的先天优势,但实际情形并非如此完美。美国俄亥俄大学艺术史学者杭廷顿便持不同看法:「在适当的储存条件与湿度控制之下,调合胶及白粉的棉布可以维持物理与化学的稳定性;﹝但﹞中国及西藏寺院处理唐卡的方式,常使唐卡遭受严重破坏。」杭廷顿所言确属事实。绝大多数唐卡,如杭廷顿与文物保存专家荷兰的梅贺拉、意大利薛贺泽尼可斯、加拿大雪菲尔、美国柏莉丝西尔等所见,在西方博物馆收入之时,已经呈现种种不当维护之害。前述平朗的论点最中肯者,仅有「日光紫外线」这一项;俄罗斯圣彼得堡苏联博物馆文物保存综合媒材专家苏其纳认为「画面褪色」原因之一是「画作过度暴露于紫外线中」,此在藏传佛寺的概率可能最低。藏传佛寺唐卡的颜料及织锦褪色,主因在于结构性质、湿气水浸与胶质老化。除此之外,平朗提到的其它自然人文生态,并不全然尽为优势,反之,此一自然人文环境,也同时涵盖了北京中国文物研究所王丹华﹝古代丝织物的保护﹞提到的三项「纤维质地文物被破坏的原因」:

一、物理化学性质的破坏:包括不适宜的温湿度、光、氧、空气中的杂质、酸、碱、盐等。

二、生物的破坏:生霉、虫蛀、鼠咬、鸟类粪便等污染。

三、机械性损毁:使用中的磨损、人为破坏;包括不正确的修复方法。

以下针对此三大类,探讨唐卡在藏传佛寺保存失当的现象、导致此一现象的物理化学生物或人为因素、以及此一现象衍生的各种后遗性破坏。必须注意的是,这些因素实际上交相作用,不能绝对区分,正如王丹华所言:丝织品的损毁过程是很复杂的,不是单一因素造成,而是多种因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结果;如果只有光,没有氧和高温、高湿,其损坏程度会慢些。既有光又有氧和不适宜的温湿度,才能使藏品受到极大的破坏。

﹝一﹞物理化学性质的破坏

1、尘垢油渍香熏:绝大多数古旧唐卡皆有「画面晦暗」现象。一九七0年杭廷顿﹝西藏绘画技法﹞一文,论及他所过目的一批十六世纪西藏西部的唐卡:「白粉调胶的画布层,已经变得非常暗,画布层上的物象色彩与明暗程度,已经失去了原来可能有的亮度,有时甚至于难于辨识画的题材内容。」

与其同时,贺文博士将三十四幅唐卡送往阿姆斯特丹荷兰中央艺术科学研究实验室,由梅贺拉负责修复其中四幅十六至十八世纪唐卡,他也看到污点、灰尘、油渍与烟熏形成一层薄膜,使得「画面的颜料与细节变得模糊不清。」意大利藏学家杜齐自西藏携回的一百二十五幅唐卡,一九六二年收入罗马国立东方艺术博物馆,其中年代最早的是公元十四世纪作品,且绝大多数尚保有原来素绸、锦缎、金丝缎装衬形式。一九八三年间,由于筹备展出,其中装衬较为残破污损的八十幅,被送往弗罗伦斯的比蒂宫纺织品保存实验室,由薛贺泽尼可斯负责清洁、强化等修复工程。薛氏检视之后也有同感:「纵使近距离检视,也不可能看清楚原来装衬织品的织纹及图案,纵使经过处理,仍有肮脏之感。」导致这些画面晦暗的主因,是一种「物理化学性质的破坏」─尘垢、油渍与香熏。这些破坏的形成,导因于唐卡的创作本怀;唐卡在藏传佛寺非「艺术品」,而是「修行法器」,供奉方式皆是高悬在壁,不能随意取下。其次在于藏式建筑结构与唐卡悬挂方式。佛寺悬挂唐卡主要的地点,大致可分为三处:

一、第一处在大经堂、护法殿中央正前方供桌或住持高僧法座后上方。

二、第二处在方丈室、比丘僧房内墙四壁悬挂。一般家庭也是如此。

三、第三处绕悬于经堂中央四支大柱之间。

在此悬挂方式下,平朗所言酥油灯「灭菌」以及藏式建筑的种种好处,似乎远不如弊端的明显。首先是「灰尘」问题。前述三处唐卡,皆为凌空悬挂,鲜少隔尘措施。寺院又无「定期轮展」观念,唐卡高悬壁上经年不换,空气中漂浮的杂质落在棉质画面和丝质装衬织锦上,引起磨擦,导致「机械性损伤」。尘垢还会传播微生物孢子,使微生物繁殖,是为「生物的破坏」,也就是霉斑的产生。

灰尘之外,人为因素也造成「油渍烟熏」。这种现象多见于第一处大殿正前方的唐卡。此处唐卡悬于供桌前壁,供桌上有酥油灯火与熏香,经年累月,长明不灭。油渍的现象有两种,一种是长年油烟熏痕,一种是更明显的油质斑点,多半出现在画面与装衬织锦的下半部:这是由于唐卡与油灯过近,灯火明灭之际,不慎就溅及唐卡。此外,平日僧人于大经堂诵经后,往往由寺院或施主供给茶饭,如此大经堂兼做「饭堂」,接近寺僧座位的第三处唐卡,遂难免受到污染。

2.受潮水渍:一般而言,确知平朗所言,藏式建筑屋顶与墙体较厚、藏地温湿度适宜:不过仍有每年六月至八月的雨季。寒冬时,厚墙外壁也会结冰。屋顶与墙体虽厚,是以一种西藏特有的灰白色黏土阿嘎为建材,平铺后夯实,成分不如水泥结构的紧密,加以藏式建筑的屋顶是平顶式的,大殿平顶的中央又开天窗,每年雨季的雨水,势必累积于平顶上,雨水与严冬后的化冰,也会逐渐渗透到屋顶与厚墙的白土层内,或由天窗渗入;如果不是常年维修重新加土,白土层与天窗会有漏水、渗水乃至于蓄水现象。
因此之故,唐卡所处并非毫无湿气的环境。不巧的是,唐卡悬挂地点与悬挂方式,又极易受湿气与雨水浸渗。如前所述,除了大经堂正前方供桌或法座上方﹝第一处﹞之外,唐卡是以「回字形」悬挂于四壁﹝第二处﹞或中央四柱﹝第三处﹞之间,所有唐卡皆为高悬,位置接近屋顶;第二处四壁唐卡皆是「贴壁」悬挂的,画与背墙间,并无任何防潮处置:第三处中央四柱上方,正好是天井天窗。如此情况下,屋顶若受潮渗水,三处唐卡皆受波及;天窗漏水,会导致第三处唐卡水渍;四壁潮气,会透过第二处贴壁唐卡背面的衬里,渗入画面白粉调胶画布与装衬的织锦上来,是以杜齐得自西藏高原的八十幅唐卡中,有超过八成六十四幅均有水渍受潮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水渍受潮是一种「物理化学性质的破坏」,衍发后遗症相当大。如果相对湿度高于百分之六十五以上,会导致「生物的破坏」,成为霉菌的温床,持续恶化下去,则颜料会剥落或彼此污染;唐卡颜料与用胶皆为水溶性的质材,对于潮气原本相当敏感,黏合「白粉」、「棉布」成为「画布层」的胶,与黏合「颜料」与「画布层」的颜料中的胶,在自然老化之外,又受潮而更进一步减弱黏着力,胶黏性一旦减弱,白粉与颜料附着力就降低。颜料遇潮,还会有变黑现象,或画面景物褪色模糊,或成片状剥落,如此则在颜料层之下,白粉层之上的底稿碳钩轮廓线,一一显现。严重的,乃至于白粉层也剥落,最终是还原到底布原来的纤维织纹都历历可见。装衬织锦以及画面描影、钩线所使用的植物性染料如花青、胭脂等,稳定性较矿物颜料更弱,遇潮会扩散晕开,甚至于互相交溶而彼此污染,画心与装衬织锦彼此越界污染,常有所见。

水渍与受潮还会导致织物的脆化与收缩翘曲。整个西藏是如平朗所言,相对湿度约在年平均百分之四十五左右,相当干燥。受潮的唐卡在雨季后可能风干,但墙土蓄水现象若不改善,次年雨季再度漏水,如此湿度起降,会使纤维质的碳分子不断膨胀收缩,如此持续的「物理作用」,会削弱唐卡的内部结构,使结构脆化。同时潮气会在纤维层上缓缓扩散,最后织锦棉布缩水起翘、起皱不平。特别在画布四角部分,起翘最为严重。

一九五九年代许多古代唐卡随达赖政府南迁印度,西藏画家在印度、尼泊尔继续绘制新唐卡。这些新旧唐卡,皆面临与西藏高原上相同的命运。以藏人主要居住的达兰萨拉及大吉岭为例,湿度高于西藏高原,每年六月到八月前后同样有雨季,对于唐卡有不可避免的伤害性;画布发霉、胶质减弱、颜料剥落。特别是石青与华山石凡叶等颜料,颜色变脏变色最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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